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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00

和世界上大部分地方一样,排外思想在这里也是存在的,不过真要说“排外”的话,这点可能有些不妥,毕竟其他地方并没有无差别杀死入境者的情况。对于这种现象,以外人的理解这或许是一种规矩,规则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不过当地居民可从来没这样想过,因为在他们眼中人只分两种,没办法杀死的和不知道能不能杀死的人,所以规则一说根本就不存在——他们只是纯粹的杀戮而已。

对于“居民”们来说,没办法杀死的人就没有杀死的必要了,例如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却从来不杀当地“居民”,因为从他们的意识里下了这样的定义,“居民是没办法杀死居民的”。不知道能不能杀掉的,试试看就知道了。而什么样的人是不知道能不能杀死的,他们的定义就是踏入边境线的“外人”。

这个地方叫做“无人街”。顾名思义,“人”并不存在——踏入境内的“人”全都死掉了。这里的居民不能用“人”来称呼,是“非人”,失去作为人类基本条件的生物——这或许就是取这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字的初衷吧?

不过,话也不是这么绝对,毕竟名字只是取名人私自决定的,并不能否定人类存在的可能,而事实上这个地方的确是有人类存在的,介乎于“居民”与“外人”之间,十分暧昧的存在。

01

那里是一座小山,就地理位置而言,这座小山处在“无人街”的境内,而所谓边境具体也就是因为觉得方便,居民们未经过所属国家许可就随便划定的。在这座不怎么高却有丰富的植被以及各种动物的小山外侧接近“边境线”的山腰上,有两个衣着有些怪异的人正坐在树下的长凳上,望着“边境线”外那条商道的人字路口。

其中一个人看起来十七八岁,穿着一件银色的夹克,肚子部分不知道什么原因用绷带裹住了肚子,裤子是一条破烂的灰色七分裤,脚下踩着一对相对很突兀的山地靴,这人一头乱糟糟的灰发刘海刚好遮住了他无神的双眼,而他的表情此刻显得有些焦躁。

另外一个人,那是一个穿着紫色吊带连衣裙的女孩,与衣服颜色并不十分相称的灰色长发随风而动,双手手指上所有的关节位上都绑着意义不明但是看上去像是特别设计的各种颜色的小线圈。此刻她光着的小脚丫在空中晃荡着,紫色的瞳孔映射的只有眼前的银发少年。

这个少年的名字叫做银·格兰尼。

“烦死了!”银埋怨地大叫出声,“托米尔,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杀了你哦!真的会杀了你哦!”

“哈!哥哥害羞了!”托米尔丝毫不在意银的话语,“如果能被哥哥杀死,这绝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女孩带着幸福的笑容抱住了旁边的少年。

“托米尔!”银无奈地挣扎,却没有推开怀中的女孩,一时神情恍惚。

过了一阵子。

“哥哥是个妹控呢。”

“啊,有个妹妹真……才不是妹控呀!”少年一记手刀敲在托米尔的头上,“跟你说了多少次,‘人偶操控’别用在哥哥身上!”

“呜……哥哥欺负人?”托米尔双手摸着被敲的地方,虽然并不痛,可是她还是挤出了几滴泪水,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嘁,别打算这样敷衍过去!”话虽然这样说,但银还是摸了摸托米尔的头。

“最喜欢哥哥了!”说完托米尔更加用力地再次抱住了银。

“好啦好啦!真是的,吵死了,整天‘哥哥’,‘哥哥’的叫,你是母鸡吗!”

“呜,被讨厌了!”

“嗯,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小母鸡。”

“但是我还是最喜欢哥哥了!我是小母鸡,哥哥就是大母鸡!”

“怎么看母鸡和哥哥的性别都是不一样的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是哥哥。”

“毕竟是哥哥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哥哥也没办法变成母鸡的吧?等等,一开始哥哥是母鸡这样的设定就不存在啦……我是说,人和鸡种族关系。”

“哥哥真是。”

这样的细节就不用在意啦,托米尔这么说道,无视银的不满,私自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哥哥今天还是十分有精神呢。”她转过头看向了路口。

银“嘁”了一声,无奈抓了抓头发。

“你以为我想的呀,烦死了,这里的家伙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呢!”他这样说道,“我猜那家伙肯定又是被人打得半死才回来的。”

“知道了啦!”托米尔打断银的话,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为什么连我也一定要关心除哥哥以外的人嘛!真是烦死了,这些家伙全部死掉就好了!”

说了和之前形象完全不相符的话呢,这家伙。

就在这时,如同印证银的话一般,一个满身是血穿着宽松浴袍的红发男子“适时”地出现在“边境线”上。在踏入界线的瞬间,他脚一滑,整个趴在了地上,在晕过去之前他还不忘打声招呼,“哟,银,托米尔,早啊。”用如同老朋友见面一样的语气。

“真是麻烦。”银从长凳下拿出一把银色的长弓和一袋装满箭矢的箭袋,随手就往男子出现的那个方向射了几箭。“托米尔,无常那家伙交给你咯,回去把他丢地上就可以了。”

“哥哥说什么我都会听哦!”托米尔微笑着回答,然后转向远处人影,“烦死了烦死了,每次都要我们来帮忙收尾,干脆在外面死掉算了。”小声抱怨完之后,托米尔向那个叫无常的人伸出小手,手指关节上的指环在不同的手势下,组合成不同的图案,这样,已经晕过去的无常奇迹般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托米尔和银这边走来。

“越线者死!”

银走到了无常的身后,对着远处商道上追赶无常而来的人象征性地吼道,不过与之不同的是他那慵懒的表情是一点都没变。他之前射的几支弓箭正插在商道上那几个人影右脚的大脚趾和二脚趾的间隙中,毫无偏差。

“该死的!”

“又被这家伙跑了!”

“这天杀的!”

……

顿时,各种叫骂声在商道上响起,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再踏出一步。所幸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条“线”的那一边是什么地方,那个被诅咒的禁地——“无人街”。

就这样,就算再不甘心,这些人还是转过身去,这次并没有出现什么丧失理智的家伙进来送死,所有人都十分理智地离开了,看这情形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银同情地摇了摇头,当然,身为“共犯”的立场这样的同情显得更像是一种轻蔑。

“哥哥,为什么不杀掉他们?”

“别开玩笑了,我们跟无常还有那些家伙不同。”银无奈地摸了摸托米尔的头。“我们是人类哦,不要忘记这一点。”

02

“该死的人类,你们有种给老子进来!”穿着一身溅满血迹的宽松浴袍的红色长发男子站在路中间,毫无预兆地跳起来吼道。

吼完,他便开始破坏周围的树木山石。

“哥哥,那笨蛋醒了呢。”托米尔拉了一下银的夹克。

“嗯,别理他,所幸醒来之前性格已经转换好了,无常那家伙,只要不变成‘乐’的性格,居民也不会杀他。”

“真是方便的属性呀,不过说起来他到底有几个性格呀?”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其他人来了?算了,据我所知是四个,喜怒哀乐,总之是个超级麻烦的家伙。”银靠在长凳上打了个哈欠。“说起来我不是叫你把那家伙放回村口吗?怎么我觉得他就在附近的样子?”

“因为,你说把他送回去丢在地上,可是我觉得这样哥哥会离开我的视线,所以就随便丢在一边了呢。”

“这样啊,难怪那么吵。”银,抓了抓头发,愣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身边的托米尔,只见托米尔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个恶作剧之后的调皮表情。

“这真是……”银叹了一口气,然后整个人被一个穿浴袍的红发男人一拳打飞了出去。

“臭小子,过来单挑,老子现在火气正旺盛!这一身的血腥味除了恶心还是恶心,你出现在这里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无常像拳击手一样在长凳旁边前后跳着,不断做着挥拳的动作,说着没有逻辑的话。

“你这混蛋!也不看看刚刚是谁救你一命!”银擦干流出来的鼻血,“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轻重呢!”

“啊,美丽的托米尔小姐,虽然我此刻是无比愤怒,可是也不会忘记高贵的您竟然不惜花费精力将如此不堪的我拯救。请允许我以最诚挚的亲吻表示我对您的感谢。”

“喂,别当着哥哥的面对妹妹做出这样的事情哦!杀了你哦!”银咆哮道。

“嗯哼?小子你是谁啊?先声明此刻我可是非常的愤怒哟!”

“谁理你啊!对我妹妹出手的家伙可是要死一万次!”

“死一万次?哼哼,说的不错,决定好了吗?付出挑衅无人街怪异的代价。”无常站了起来,用轻蔑的眼神望着银。

“耍什么帅?只要你不哭,我根本不怕你哦!”银拿起了长弓,用挑衅的眼神还以颜色。

“我说呐。”托米尔突然站了起来,“哥哥之外的人全部死掉就好了呢。”说完,连看都不看无常一眼,就小跑步跑向银。

“不!”先前的气势瞬间崩溃,“怎么会!”无常无力地跪在了地上,“我为此准备的一百种糖果不就白费了吗!”他绝望地喊道。

……

托米尔停下了脚步。

“你说糖果?一百种?”她回过头,“虽然哥哥以外的人死掉确实会方便不少,不过毕竟高贵的我才不可能做得到,太麻烦了,嗯,我是说,就算这样我也是一个充满知性,善解人意的贵族。”伸出脚,伸到了无常的面前,“看在一百种糖果的份上,我允许你亲吻我的脚趾。”

“注意形象啊混蛋!”银一记手刀敲在了托米尔头上,“作者辛辛苦苦做好的人设什么的全毁了哦!”

“没这回事。”托米尔双手摸着被敲的位置,用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向银,“人设什么的,什么时候毁掉都没有问题哦!”她伸出对银伸出大拇指,“这样的细节读者不会在意的。”

“才第一话就说这样的话是想怎样啊!”

“始作俑者是哥哥你哦!”

“我的妹妹才不会顶撞哥哥的。”

“就算是哥哥也会有不对的时候,只有圣人才不会犯错吧?”

“圣人会犯错哦,不会犯错的只有你哥哥呢。”银骄傲地抬起头。

“可是我觉得救无常这样的事情已经是一种错误了呢。”

“啊,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了呢。”银斜斜地望向了远处的群山,“啊,对了,无常那家伙呢?”

“无常的话,亲了我的脚趾之后就发疯一样地跳着走了呢,嘴里还叫着‘嘻嘻’,‘amazing’‘噢耶’什么的呢。”托米尔向街区中心的方向指了指。

“额。”银摸了摸头,“不用刻意模仿也没关系。这个……虽然刚刚一肚子火没错,可是你这样一说,我突然觉得那家伙好可怜,没办法生气了呢……”

“不会哦。”

这是他的荣幸呢。托米尔这样对银说。

03

真是不幸。扉岚这样说道。

“所谓不幸,大概就是一种不公平吧?就像别人随地吐痰大声说着脏话什么事情都没有,而自己仅仅是因为丢垃圾的时候不小心丢到了垃圾筒外面,却因此被罚款了,这样的时候你会感到不公,也就是不幸对吧?”

“嗯。”

回应扉岚的是一个一头钢刺般的赤色寸钉,穿着一身毫无特色的破旧皮甲,背着一把赤色巨剑的壮汉。

“再假设这样一种情况,你把垃圾丢进了垃圾筒,可是你却同样被罚款了,理由是破坏公物,这样你会感觉更加的不公,甚至会愤怒,可是想到的却不会是不幸,而是恶意了吧?”

“嗯。”

“接着我们再来假设,你没把垃圾丢向垃圾筒,甚至没有去丢垃圾,可是你仍然被罚款了,简单来说,也就是没有理由地受到了惩罚,你认为这样的无妄之灾是不幸还是恶意呢?”

“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不公,不幸,和恶意,都是一个意思呢。这就是原罪。”

“嗯?”

“换个容易理解的角度想想吧,比如说——”扉岚拉长语调,停下脚步,看着身后的壮汉。“杀人。”

壮汉露出一个残忍的笑脸,“你想表达什么?”

“被杀的人,没有性命,也就是失去了一切,这样一来,这家伙是不幸的吧?”扉岚没有等壮汉回应继续说道,“因为自己死了,而别人没死,所以,死掉的家伙如果会有意识的话也会觉得不公吧?再然后就是,恶意。死掉的人,是恶意,还是杀人的人是恶意?我认为,是前者。”

“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很重要哦。”扉岚转身继续走,“我是说,人的死因是罪恶,也就是说,每一个死去的人,都是带着深深的罪恶而死去的。杀人者,是施罪者,同样也是终结罪恶的人。每一个人都会有死去的时候,也就是说每一个人都是有罪,所以每一个人都是不幸,不公的。这样一来,让不幸的人不再不幸,也就是死去,这是不是算是一种救赎?让感觉不公的人感觉不到不公,因为死去之后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也就是没有不公了,那么这算不算是对罪恶的终结?”

所以说啊,扉岚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杀人的人不是罪恶哦,反而怨恨杀人者的被杀的人,这才是罪恶,才是不公。”

“是不幸,大人。”壮汉笑得更加残忍。“所以说,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是什么?”扉岚失望地摇了摇头,“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呢。”

“是的,大人。”

“也是,身为杀人者的你,在杀人的那一刻起,不,从出生开始你的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了呢,比起不幸这更让人觉得可怜啊。”

“这不重要。”

“这不重要?是的,对于你来说死的人是谁都没有关系,是吧?真是可笑,你的行为让我想起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无人街。”

“无人?”

“算是吧。里面的家伙基本上都是些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杀人的‘非人’。自称‘居民’,无人街的居民。一群一心想着杀死外人却没办法出去外面的可怜东西,这真的是不幸呢。”

“他们强吗?”

“你问他们强吗?真是肤浅,居然用人类的强弱定义来形容他们?都快让人笑掉大牙了。不过如果硬是要说的话,他们很强,但是……”

“这就够了。”壮汉十分无礼地打断了扉岚的话,用颤抖的双手拿下背后的巨剑,“‘凶兽葬礼’可不会管‘但是’,只要是强者,这样就够了。”

扉岚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的名字是格里芬·堪布尼迪。”效忠于‘识’的流浪狂徒。格里芬这样说道。

04

“哥哥,哥哥,你睡着了吗?”托米尔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坐在她旁边的银。

“吵死了。干什么啊?”银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

“我们要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呀。”

这里,依然是边界附近一棵大树下的长凳上。

“等到里面的家伙不耐烦呗,无常那件事似乎让‘居民们’很反感。哎,反正待哪儿都一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在这里避避风头也没什么不好……话说你以前好像没那么多话的吧?”

“可是……我们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月了耶。”

“这样吗?原来过了那么久了,我都没留意到呢。”

“嗯,一个月我也是瞎说的。”

懒得吐槽了。手刀准确地落在了托米尔的小脑袋上。

“好无聊啊——”托米尔晃荡着两只小脚,抱着银突然就唱起歌来。

“好无聊啊好无聊,为什么会这么无聊?都是哥哥的错,总之就是好无聊……”托米尔用完全走调的调调这样唱着。

“说起来——”托米尔指了指边境线,“那个家伙在也在那儿待了近一个月了吧?”

那个方向,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正跪坐在地上。她身穿着不知哪个骑士学院的学生制服,没有穿鞋,光着脚丫,扎着细细的双马尾辫,天蓝色的发色和瞳孔显示其北部联邦帝国的贵族血统,两把军队制式长剑随便地摆在了少女的旁边,此刻,她正吃着加了调味料的干粮,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似乎是感觉到托米尔望过来的眼神,少女打了个寒颤之后全身颤抖起来,无助的眼神看起来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她似乎不敢看向托米尔这边,只是颤抖着望着外面的商道,然后不动声色地把干粮收了起来。

托米尔:“……”

少女:“……”

“哥哥,你不管吗?明明平时都是很多管闲事的呀?”托米尔拉了拉银的衣角。

“多管闲事是怎样啊!”银随口应付了一声。

“不杀掉她吗?”

“没有进来,也就没有杀掉的必要。”

“那这样的话。”托米尔“嘿”的一声跳下长凳,赤着脚慢慢地走向了边境线,走向了那个少女。

“你好。”托米尔向少女搭讪道。

“咦?”少女转过头惊讶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旁边(界线内)的托米尔。

“自我介绍就不必了,因为很无聊,所以我们来做个游戏吧!”托米尔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欸?”

少女显然没跟上拍子,不过这不重要。

“听说外人踏入线里面会立刻死掉哦!”托米尔这样说道。

“不……”坐在地上的少女不受控制般坚硬地站了起来,眼中泪水打转,都已经快哭出来的样子。

“一直跟在哥哥身边,所以没有亲眼看到过呢!”托米尔笑道。

“不要……”少女此刻是真的哭了出来,她本来离边界也不过一步之遥,而此刻她的一只脚已经伸在空中,只差一点点就要踏入边界。

就在这时,少女感到一阵强大的风压从她脑袋边上传来,一时间她竟然没有站稳,顺势向后倒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回头看了一眼,一支普通的箭矢已经深深的没入泥土中,只留下后面一点箭羽让人看出那是一支箭矢。

“为……为什么?”她委屈地望向旁边的托米尔。

“所以说,有哥哥在,基本上这里是不会有人被杀的。真是无聊,明明除了哥哥以外的人都死掉好了。”托米尔毫不在乎地笑着说道。

“你……你?”

“没错,包括我哦,因为没有比死在哥哥的手中更加幸福的事情了呢!”

“我……我叫诺语·黑月,十……十六岁。”

跟预计的差了一点嘛?不过,“说了,没有自我介绍的必要哦。”托米尔歪了歪头。

“‘识’。无胆匪徒。”名为诺语的少女补上了这句意义不明的话。

“所以说!”托米尔似乎生气了,刚准备说些什么。

“回来我身边,托米尔。”银轻轻的话语在托米尔耳边响起,接着她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向后倒退——眼前,两把长剑在她头部原来的位置划了两道完美的光影。

回过神来,托米尔发现自己正在银的怀中,回到了原来的长凳边。

“对……对不起。”诺语慌忙地道歉打破了沉寂。“那个,一听到幸福这两个字……身体就……”

这次轮到托米尔‘惊讶’了,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狂战士呢,从刚刚出剑时的眼神来看是狂战士没错!”不知什么时候,穿着浴袍的无常突然出现在了银旁边。“别看我好像很冷静,现在我可是无比愤怒中呢!”说着,无常向托米尔伸出大拇指,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托米尔会被吓到的!”紧跟着,一把银色的长弓大力地敲打在了无常的头上。

似乎终于回过神来的托米尔在银的怀里蹭了蹭,露出一副幸福的表情。

“你又准备出去吗?”银把怀里的托米尔放下,眼睛一直没从诺语的那个方向离开。

“啊,虽然此刻我无比愤怒,不过被误解了似乎也不好呢。”无常毫不在意地摸了摸头,“被人挑衅到家门口,更何况还是我的管辖范围内,身为‘怪异’可没办法置之不理啊!”

银鄙夷地瞪了无常一眼。

“别那么冷淡嘛。”无常笑了起来,“外人入境这种好事,如果错过了,那就太可惜了呢!”

“那个……请问?”诺语拿着剑,“其实我十天前就想问了……”

无常和银停下了准备扭打起来的攻势。

“这里是叫做‘无人街’的地方吗?”诺语含着泪鼓起勇气问道。

05

“银你这家伙,你给我好好解释清楚!”无常愤怒地咆哮起来。

“什么嘛,你自己要过来,架没打成关我什么事?”银看都没看无常一眼,自顾自地挖着耳朵。

“抓住了。”无常抓住银挖耳朵的手,然后“嘿”的一声,将银的手指**了耳朵里。

“啊——”银捂着耳朵在地上打滚。

“这就是让老子愤怒的下场。”

“你说愤怒是怎样啊!该愤怒的是我才对吧!”

“没办法,虽然碰到的就是狂战士这样的家伙说不困扰是骗人的,但是明明别人都送上门了,你这家伙居然放她走了!”

“谁知道那家伙在这里坐十天(不是一个月),就只是为了问个路啊!”

“那家伙,可是随时都带着杀意耶!连尊贵的托米尔小姐都差点被杀掉了啊!”无常愤怒地指了指身后一脸事不关己的托米尔。

“连本人都不在意的事情你在意什么?”

“可是明明你和托米尔都有办法把她留下或者把她弄进界线里吧?”

“烦死了!那又怎么样?”

我又不是和你一样的家伙,我是人类。银这样说道。

……

无常出奇地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这样转身离开了。

“嘁!烦死了。”银抱着头,望向外面的商道。

“哥哥,其实你想出去外面的吧?”托米尔突然从身后抱住了银。

“没这回事。”

“哥哥你说谎了哦。之前被居民称为‘暴徒’的坏蛋哥哥,从‘那时’开始就只是待着这里没再杀过一个人。总是说着自己是人类这样的话,其实,哥哥只是寂寞了吧?”

“才没有,这样的事……”

“我会一直陪在哥哥身边的哦,如果哪天哥哥要走出去的话,我也会跟着哥哥的。”

“够了。”银转身摸了摸托米尔的头,“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06

家,在哪里?人总会有家吧?我是人,所以我也有家才对吧?在“无人街”生活了快二十年,看着同类死在我面前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就算是死去的人,他们也是有家的吧?他们大概是为了什么理由,才不得不从“无人街”经过吧?会有人伤心吗?从前的我不会在乎。

“居民”也好,“外人”也好。死掉就是死掉,我从来不曾想过,原来一个人的死会让其他人感到悲伤,直到去年我才知道,原来真的会有人因为谁死去而伤心。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家伙,但他确实是第一个伤到我的人。不过让我记住他的不是因为他伤到我却还能活着离开,而是我无法忘记那个家伙因为同伴的死而毫无顾忌冲进界线,无法忘记他一往无前的气势,也无法忘记他的伙伴们用生命把他送出了界线的这一幕……明明可以在最后轻易夺走那家伙的性命,可是我却犹豫了——我看到了从未想到过,从未意识到的羁绊。

他说,他还会回来的。他说那句话时的眼神,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在那时下意识地想到了托米尔。我从来没有想过,如果那些死去的家伙换成是托米尔的话我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我只是感觉到痛,不是来自受伤的伤口,而是我的内心。

从此之后,我没有再杀过人,因为我悲哀地发现,原来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居民’,不是‘怪异’,我只是一个会心痛,会思考,有感情的人类——被称为‘暴徒’的家伙已经没办法杀人了。

越是心痛,就越是想有个归属。“无人街”没有“人”,所以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到底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去寻找。

我的名字是银。

——银·格兰尼。

……

“哥哥。”

“嗯?”

“下面好硬。”

“别突然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呀!”毫不留情,银一记手刀敲在了托米尔头上。

“呜……哥哥欺负人。”托米尔一脸委屈地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被银拿起的长弓。“顶着我的身体好不舒服。”

“就此打住!”

顺便一提,此刻银正抱着托米尔,以一种十分暧昧的姿势,然后银抱着托米尔的手里正握着一把银色长弓。

“算了。”银从长凳上站了起来,“多久没试过了?”

“什么?”托米尔用一种天真的表情看着银。

“我是说,角色互换。”

“什么啦?”被无视掉的托米尔小声地“嘁”了一声。

“猎人与猎物间的关系!”

“我不喜欢猜谜啦!”

银没有说话,他眼神一直盯着商道,人字路的那一边。

托米尔望了过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哥哥?”

“你觉得之前那个狂战士怎么样?”

“狂战士?”托米尔可爱地歪了歪头,似乎没想明白。

“那个胆小鬼。”

“喔!我想起来了!”托米尔高兴地笑了,“如果还有机会见面的话说不定我可以和她成为朋友呢!”

那一千种杀人方式终于有实验对象了!托米尔兴奋地这样说道。

“无常。”银突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你觉得呢?”

“呜呜呜……”

回答他的是一阵呜咽声。

银惊讶地望着身后凭空出现的无常。

“哭了……”连托米尔也紧张了起来。

“这是阴谋,这一定是阴谋!”无常突然就大哭大喊起来。

“托米尔快走!”

我可不想还没有遇见敌人自己这边就先被团灭。银这样说道。

不过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男子。

这名穿着剑士服,却梳着西装头,踩着一对木屐的可疑男子此刻正带着一脸微笑。

“无欢?”

“无人街”的另外一位怪异。

银抓了抓头,一脸不爽,“假笑男,这次还有谁来吗?”

无欢一直在微笑,“能把无常弄哭的情况,你也认为只是我一个人来根本不够对吧?很高兴,身为怪异的我也是这样想。”

不过没到时候。无欢补充道。

“哥哥,发生了什么事?”托米尔一脸好奇地看着银。

“喏。”银指了指“边境线”。

“嘁!又是凭空出现吗!”托米尔不爽地小声吐槽。

“不对哦,小公主。”无欢微笑着回过头,“凭空出现的只有身为怪异的我和无常而已。”他也指了指“边境线”,“那几个家伙最迟也是一天前就已经在了。”

托米尔顺着无欢所指,看向“边境线”。

“流浪狂徒!”

“无胆匪徒……”

“无信党徒。”

“轮回教徒。”

“‘识’的作战部队参上!”说话的女人笑了笑,“顺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谎言信徒’。”

言,非妄言。她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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